李文亮最近创作了一些以墨色为主的花鸟画小品，塑造的黑白世界尤为清冽。读之，雅所爱重，便有诸多感慨。
　　首先，联想到中国书画的一个原则：“知白守黑”。
　　中国绘画作品主要介质是“墨”与“色”，并在漫长的艺术创造历史中延展为丰富的表现语言。远古先人从日与夜中知道了黑与白，从土地和肤色中知道了黄，从天空中知道了蓝，从狩猎中知道了红，久之，认知转化为颜料制造，运用时则形成了以墨、赭石、花青、红、白等为主的绘画色彩应用体系。当然，“色”与“彩”亦不同，色，多指颜料所具有的自然物理品相，彩，则有表现主体思维意蕴，当复杂的颜色构成一种艺术品时，或鲜艳，或绚丽，或精华，就会产生一种独立于自然物象之外的精神境界。重要的是中国绘画中的色彩又必须在黑白框构的大语境中才更张扬，更突出，更有艺术价值。
　　从容研读李文亮的这类作品，我们会知道这是一种“色彩”与“黑白”之间创造意识转换的实践。以色彩来说，意在于本彩，则托物；意在于色彩，则丰茂；意在于文彩，则动人；意在于神彩，则功成。若把画面的色彩以黑白置换之，那么，色彩的一切能量和容量，也必然以另一种艺术品格表达出来。本彩为之黑白，能直接表达对象本质；色彩为黑白替代，亦展现物体优雅的丰富性；文彩转为黑白结合的构成体系，则把物体优美的纯净因素传达出来；神彩为黑白精神所改替，亦张扬出韵质从而更加完善审美意义。这些，在李文亮作品中均可得到诠释。
　　其次，对知白守黑的认识，也引伸到对厚度与层次的把握。
　　李文亮知白守黑之小品，把白黑两极做为整体的语言系统使用时，须延伸到各个表现层面。似把握着以下因素，一是对黑与白本身的认识深度，一是从自黑至白之间色度的多维深化，一是黑与白作为物象体量塑造的深入。所以，作品中的墨色就不再是单纯的色阶变化，是周详悟道，依着各个层次表现，作品就有了厚度，其深沉品质缘于此。赏析其妙秘，黑白做为阴阳两极也体现出某种哲理，那么，挖掘黑白的文本意义，也是画家深层表述的功课。只是累于理而诟病，少哲理内涵则苍白，其分寸把握亦需深透功力。
　　近来，中国画创作中使用纯净墨色传统语言表述方式者越来越多，如李文亮，这说明画家在重新解读中国绘画艺术深层潜质与能量，也是对当代艺术中如何定位传统绘画的一种思考，很有意义，很有震撼力。当传统的语言精髓与现代发展轨迹重合在一起的时候，必定激发出耀眼的光焰。这种光焰就闪烁在李文亮的作品中，但需细细品味。

杨悦浦

2011.5.6于烟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