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时间以来用心花鸟画的创作,偶尔画画山水也只是将其当作一种放松或是一种别样的体验,纯属“玩儿”,从没当真过。有点像农民在玉米地里套种豆子,并没指望豆子的收成,只是怜惜那点空下的土地。作为一个画家,我对纸墨的情感一点也不亚于农民对土地的感情。平时利用案头的残纸余墨画了不少山水画,现在整理出来看,虽有许多还像没长大的孩子,但多少也为我带来了一份别样的欣喜。
我画山水不敢与专业画家相比,毕竟在此用心太少。山水画的形成发展已臻完美,没有对其发展文脉的细究及对自然的真情体察,是很难懂得山水画创作“真谛”的。
花鸟画与山水画创作虽说都是作者一种体察自然后的情感诉说,但因形式与题材限定,二者之间所表述的重点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就传统意义而言,花鸟画创作长于对“情趣”的表达,山水画创作则长于“意境”的表现。花鸟画是一种“温柔”的感动,给人更多的是一种婉约典雅、虚和清逸的审美享受。花鸟画与山水画相比它的承载是有限的,它不需要歇斯底里的鼓噪和道貌岸然的虚伪,它强调优美而不强调力量,没有剑拔弩张的对抗,也很难担当史诗与文学的责任。花鸟画发展最为成熟,也最讲规范,在所谓的“创新”方面也最为谨慎。花鸟画是以小见大的,一花一叶,只鳞片爪,见真见性,只有通过精妙而又恰到好处的笔墨才能表达天然与典雅二者相映成趣的诗化意境。作画中每个细节包括造型更为讲究,对功力的要求也更高。因为简约,所以笔笔“真刀真枪”来不得半点敷衍与粗糙。
山水画是一种亲和自然的感动,给人一种或伟岸雄浑或恬淡清幽,或萧然独寂的意境体验。其精神表达相对花鸟画更宽泛,更为自由些。为了意境的表达,作者往往可以不计一时一地的自然景象,随心架桥安亭、栽树铺阶、引泉设潭、移景搬山、呼烟唤雨,一切自然造化在作者笔下变得自然而然、合情合理。因形式题材的不同,在山水画创作中一颗苍劲的古松、一片明媚的桃花、一丛摇曳的修篁都可以和谐地表现在作品中,而花鸟画就有更多的限定。如果说花鸟画创作是诗化的形式语言,那么山水画则更像是散文式的抒情语言,有一种娓娓道来的朴素。山水花鸟同是表现生命个体对自然物象的感动,但山水更倾向于“胸中丘壑”的表述,而花鸟则重于对“胸中块垒”的诉说。就创作状态而言,我一直认为画花鸟就像走钢丝,是一种“紧张的放松”,而画山水更像过索桥,是一种“放松的紧张”,两者之间有不同的创作状态。这两种体验我都很享受。
艺术创作从不以形式论高下。尤其中国画早就该打破画种界限,花鸟、山水、人物其艺术规律与标准是一致的。古今中外的大画家从不计较这个,他们有感而发,什么都能画,且样样都有高度。现在人为地强调区分画界,彼此之间“画地为牢”,这对中国画整体发展实在是一种无形的阻碍,应该打破画界的这种阻碍,更多地在意艺术的本体精神。
我画山水,虽说信手涂鸦,但也确是我对山水的一点真情感受。从小生活在大山里,每天“开门见山”,那时的一山一水、一花一鸟、一草一木,甚至一滴清露;一片飘落的秋叶早就长在血肉中了。现在想来,那带着泥土芳香的一缕春风,令人神往的一抹晚霞,还有丝绸般的雾霭云烟都历历在目,每每都有一种提笔挥毫的冲动。儿时的记忆在人的生命中印象最为深刻,一种挥之不去的感念时常闪现在自己心里。我所画的山水都是自己最熟悉的生活,即使一辈子不去写生也不担心生活感受问题,关键是如何将这种感受转换为与之相关的笔墨语言,在此过程中无法避免地借用了传统的表现方式。我认为绘画形式的新旧并不重要,重要是其背后的那颗“心”和艺术的高度。
我想,山水画无论你画什么、怎样画,归根结底还是要画你深入生活感受自然后的“胸中丘壑”,这胸中丘壑不是一时一地的描摹,也不是一般意义对名山大川的再现,而是画家感受自然而又超越自然的生命意义的表达,是物我化一的艺术呈现。一副好的山水画并不在你画的多深远,或画了多少云烟,而在于你是否将一草一木、一石一水画的生动而鲜活,有生生不息的自然气象,有超越自然的精神追求与艺术品位。说山水比花鸟在表达上有更多自由,仅限于在笔墨形式上,其二者没有高下之分,在艺术与精神上的高度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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